生、老、病、死,是人生的四大关卡。最近,我想得比较多的是老与死。
有人能不想老与死吗?
有——孩子不会想,因为还不懂得想。年轻人很少想,因为在感觉上离老和死的距离还很远。
老年人就一定都会想到老与死吗?
不一定(原因略)。我是属于想得早想得多的人,从30岁就开始了,只是当年想得缺少深度。如今真老了,便想得更多些深些了。
生的过程实际上是很艰难的,只是我们都忘记了,所以几乎没有人畏惧“生”。病是最无常的东西,它可以不分年龄段地缠上任何一个人。之所以将病排在老的后面,是因为老年人得了病后会更难缠难解难拔离。当然,病最无常也最容易逃避,若养怡有道,确可远离。因此,四大关卡中,病,既是很可怕的亦是不可怕的,既是很难逃离的亦是最可逃离的一关,所以也不多说它。只有老与死,是无可回避的。
老是一个渐变的过程,像用温水慢慢煮死青蛙那么不易察觉,还没等到我们主动地害怕它的时候,它已经悄悄地来了。
如果问一个人“你怕老吗?”他的回答可能是“怕”或是“不怕”,但无论怎样作答,本质上都是一样的“怕”,只是怕的方式各不相同。
挂在口头上的怕是显性的,还有一种看似不怕的怕,很隐秘。前些天在一友人处看艺术照片,如果不是事先知道,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想到照片上的人竟会是她!真美,美得很艳丽又时尚。仔细看,仍然是老年人,艺术手段可以遮掩皱纹美化五官,却奈何不了已经松弛了的肌肉,那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细节。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,那个美艳的人是你吗?这样的妆容只能面对相机,是无法面对他人的,那么,这个艳丽的虚拟美人又与你何干?不过是自欺、欺人。
死是一世肉身最后的归宿。
窃以为,能把死看透的人才能更好地生活下去。可是,看透死又谈何容易!我的一位老友很开化,他年纪尚轻时就把肉身捐献给医学了,如今年近古稀依然像小伙子一样地坚持运动、打球,甚至参赛。与他相比,我自愧不如,我是那么地在乎自己的这个臭皮囊!即使是死了,也不愿意被人一刀一刀地分割支离。所以一直很羡慕大象,当它们感觉寿将不再的时候,便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群体,让外人连尸首也找不到,我便很想效法。殊不知,它们的消失也有赖于其他生物的啃食,现场可能比天葬还来得惨烈。于是,这个自然消失的念头又被打消了。
二十多年来,我对以何种方式死去,有过许多想法,由最初女儿帮忙设计的“你的眼镜掉了,于是你说:‘我死了’,你就死去了。”开始,已经百转千回过若干次了——从黄山的高峰上跳下去;饿死在最美丽的无人区;在高海拔区因严重高反而离去……可是女儿说我这样做会污染环境,我便又犹豫了。
如今想来,觉得还是女儿的设计方案比较完美,虽然当时她刚满九周岁。于是认识到,我曾想过的永远不要麻烦女儿的想法是空洞的,最后我是必定要麻烦女儿的,她得把我送去火化,然后还得车马劳顿将我的骨灰撒在某处的江水中(不知是否符合相关的环保条例)。几年前我曾对她说过:“如果你嫌麻烦,就把我撒到离咱家最近的浑河里吧。”女儿说:“我会尽量把你撒到远一点的江河里。”呵呵,今天我又改变主意了,既然必须要麻烦她一次,还是让她把我撒到我最热恋的江水中吧!不算很难,不需徒步,只是坐车颠簸点而已。或许经过这样一次疲惫的旅程之后,她就不会很想念我了。
(哈。。。胡说了这些,得赶快去洗衣服,准备探亲的物品了。各位好友七月九号之后见~~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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